前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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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柏清已经不记得他是怎样离开四层，又是怎样走到五层找到交通卡的。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在地铁上。正值盛夏，地铁冷气十足，他还穿着微草训练营的短袖T恤，被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不自知。

　　刚刚的那个……是队长没错。

　　他脑海中浮现出封闭房间中那个沉浸在情欲中的诱人身影，忽而又变成下午穿着长袖长裤，把每一寸肌肤都盖在衣服下面的禁欲队长，满满的不真实感。

　　他完全没办法把这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袁柏清想起王杰希在欲望中呢喃的那个名字——方士谦。

　　现在他想起这个人是谁了，治疗之神方士谦。

　　比王杰希还早出道一年，唯一一个以治疗封神的角色。他的厉害不止是能熟练掌控牧师和守护天使两个职业，还体现在出色的大局观和控场意识上。身为一个治疗，在节奏控制上几乎可以与术士相媲美，每次打断和加血都能搞得敌人焦头烂额。袁柏清在私下里看过无数遍他的录像。

　　可以说，因为职业的关系，他对方士谦的崇拜更甚王杰希。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跟这位偶像大神初次见面的场景，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今天这样。

　　他想起方士谦瞥向门口若有若无的那一眼，他有没有看到自己？袁柏清无法确定，不由得又打了个寒颤。地铁里的冷气真的开得过于充足了。

　　袁柏清浑浑噩噩下了地铁，浑浑噩噩回到家，把自己反锁在厕所里。他已经被王杰希勾出了易感期，服用抑制剂能压住下一波，对当前的情欲却没什么用，只能手动纾解。

　　他怀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情自慰。

　　他把身上清理干净，扭开厕所的门，游魂似的飘进了自己的卧室，重重地躺进松软的床铺里。

　　冷静，袁柏清对自己说。今天是受刺激了才会这样。

　　漫长的一天，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这个星期袁柏清过得可是十分煎熬，一方面他打定主意再也不去想那天在四楼看到的画面，一方面“王杰希”这个词在他周围出现的频率却着实有点高。

　　不管是训练营的教员、周围的队友、还是来看望的俱乐部头头脑脑们，似乎总把这位可敬的队长挂在嘴边。

　　“这个动作，接一个受身操作就可以有效的避免随后的僵直。我们来看一下范例，这是王队上个赛季对百花时的录像，看这个走位和时间的卡点，火候十分老道。来我们倒回去再看一遍。”教员说。

　　“王不留行又出新手办啦！你收吗，这次可是限量版，听说不会再复刻了，底座还会有队长签名呢！”队友说。

　　“王杰希来看过了？他点了哪几个人……好的，我知道了。”来探望的俱乐部头头脑脑以非常大的声音悄悄交头接耳。

　　拜托你们能不能让我好好静一静！不要再提队长！

　　袁柏清很想大声喊，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这里毕竟是微草，“王杰希”三个字出现得频繁些也不奇怪。但他奇怪的是，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一点？

　　袁柏清怀疑领导们的悄悄话是故意说这么大声，好让一众待挑选的嫩萝卜黄瓜们危机意识满级，继而疯狂练习。

　　但是他很困扰啊！危机意识他确实有了，但随之而来的不是疯狂练习，而是那个属于四楼训练室，被压在桌上的满面潮红的队长。

　　袁柏清每次想起都觉得口干舌燥，神思恍惚。那不是他所熟悉的队长，他的队长从来都是严肃而冷淡的，而且十分理性。

　　不是那个萦绕着冷香味儿信息素，眼睛因为泪水而显得迷蒙又柔软的人。

　　那绝对是非常态下的王杰希，还处在中二晚期的袁柏清甚至觉得，黄昏时刻的四楼训练室可能什么禁忌之地，而他那天在错误的时间进入错误的地点，触动了封印。

　　但他也不可否认，非常态王杰希具有致命的魅力。

　　尽管这种“致命”和荣耀赛场上风光无限的常规形态的王杰希截然不同，但两个王杰希都能在将满血的他轰杀至渣，各种意义上。

　　在这种抓狂的状态下，他这星期的训练成绩居然没有倒退，反而小小提升了一些，袁柏清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星期后，真正的王杰希出现在训练室门口。

　　不是袁柏清心中的那个虚幻的影子，而是将常态的王杰希和四楼训练室的那个合二为一的、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

　　袁柏清几乎都要忘记了，王队兢兢业业，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训练营一趟。自己花费所有心力躲避别人口中的那个“王杰希”，却忘了真正的王杰希随时可能大驾光临。

　　他蹭地站了起来，转椅被他猛然起立的动作支拉拉推出去一截。

　　噪音引得王杰希看向他，同时还有训练室的一众队友，一道道目光有如海上巡航的探照灯一样射过来。

　　很好，现在他充分体会到了王杰希才有的万众瞩目是什么感觉。

　　袁柏清绝望地想。

　　两人对视了一秒钟不到，王杰希轻轻弯了下嘴角，冲他点点头，然后目光移开，步伐稳健地走进训练室。他前进的动作割断了众人射向袁柏清的目光，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他身上。

　　脱离了众人焦点的袁柏清长舒了一口气，越发佩服起这位队长。

　　王杰希动作不仅自然，还恰当地符合两人关系。从自己不合时宜地站起，到他走进训练室，一系列动作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完成。易地而处，袁柏清想不出还有能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举动，不仅缓解他的尴尬，还能宣告自己的到来。

　　他总是这样从容不迫，袁柏清隐约想起王杰希刚出道时人们对他的评价，“天生的大场面选手”。尽管给人感觉稍稍带了一些棱角，但那多半也是和这从容一样与生俱来的气势。

　　很好，这才是他的队长。

　　他拉过转椅重新坐好，平稳了一下过速的心跳，然后后知后觉地想到：看这个态度，他应该是不知道那天我看到了……？

　　任何试图回忆那天下午的举动，都会让袁柏清心中那个非正常形态的王杰希蠢蠢欲动。他赶紧甩甩头，不敢再想太多，专心训练。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在训练室里此起彼伏，袁柏清戴着耳机，充耳不闻。他眼神直勾勾盯着屏幕，操纵牧师放出一个又一个技能，动作衔接完美流畅，大局意识可圈可点。

　　在他闷头哐哐训练了好几轮后，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

　　“不错。”

　　一局训练已经结束，游戏里音乐音效全然寂静，隔着耳机，他听见有人在远方隆隆地说。

　　袁柏清摘下耳机，深吸一口气。这个语气，这个时间，能拍他肩膀这样对他说话的，只能是一个人。他做了做心理建设，扭过了头。

　　——然后他看到了或许是更糟的。

　　王杰希确实站在他旁边，离得很近，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然后站在他后面半步的是方士谦。

　　这位封神的牧师兼守护天使越过王杰希的肩膀给了他遥遥的一瞥，只一眼，袁柏清的心就凉了半截。

　　方士谦那天看见他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