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设定，方士谦、王杰希是孤儿，黄少天青帮少主

　　#前半部分方王，后半部分黄王。方王BE，黄王HE。有路人王。

　　#有主要角色死亡剧情，有主要角色死亡剧情，有主要角色死亡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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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先生您好，需要帮助吗？”

　　这句话小王能说出十种语气一百种腔调，贯穿了他的整个童年。

　　小王是个孤儿，住在贫民窟破烂的窝棚里，自己靠给人跑腿整挣钱。上海总有很多外地人，跑腿拉客总是有生意的，本地成年人不愿意做这种费时费力又钱少的活儿，于是就便宜了他们这群小乞丐们。

　　自打小王有记忆起他就在贫民窟呆着，那条街上住着好多像他这样的小乞丐，打小就走街串巷地找吃的，不说走遍整个上海市，但是哪富哪贵，哪穷哪贱，这些小孩心中门儿清。不用人教各种三六九等的店铺就了然于胸。

　　小王更是其中翘楚，他干跑腿的时候，虽然面冷，但是非常聪明，总能根据客人的衣着谈吐将他们带到适合他们阶层的店。虽然一句话不多说，但是句句都到点子上，就连最开始的那句“先生您好，需要帮助吗？”也能被他说得九曲十八弯，还能切换各种方言版。

　　方士谦曾经问过他怎么办到的，小王就回俩字：直觉。

　　方士谦就跟他瞪眼：“王杰希你逗我呢？私下练了八百遍吧。”

　　小王说：“真没练过，全靠天赋，老天爷赏饭吃。”

　　方士谦依然不信，然后两人干了一架。

　　小王大名王杰希，这个名字被抛弃他的人，很可能是父母一类的，非常小心地缝在了他衣服内侧。不过在这破烂的贫民窟，他能认得并记住这三个字已经是极难得，大家都叫他小王，除了少数几个人，没人知道他叫王杰希。

　　方士谦就是知道他真名的少数几人之一。

　　他比小王大，大多少不知道，他们这些孤儿都不知道自己多大。

　　据方士谦说，他能和小王搞到一块去那完全是小王倒贴。

　　自打方士谦有记忆起，他身后就跟着个路都走不稳的小豆丁。

　　当时大约有三头身的方哥那狂的，自觉老子天下第一。天下第一觉得身后跟着个二头身的豆丁太掉价，于是残忍地甩掉豆丁好几次。但神奇的是每次甩掉后过个一天半天，豆丁又出现在他身后，通常手上还拿着半个馊掉的馒头或者油条一类吃的。

　　豆丁总会不由分说把半个馒头再掰成两半，然后认真比较一下，把大的那个硬塞给方士谦，小的留给自己。然后一边吃一边看他。

　　推拒几次不成后，方哥就默认了豆丁是他小弟，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带着小弟跑遍了大上海的各条明街暗巷。

　　“胡扯。”在听完方士谦的陈述后，小王冷静地说，“你才是小弟。再说我哪儿会对你那么好，看见你我就有气。”

　　“当时你就是的。”方士谦说。

　　小王无视他。方士谦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哎我问你，你当时是怎么每次都能找到我的，你还记得吗？还有那些吃的你是从哪儿得的。”

　　小王这次倒是认真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不记得了，可能是天赋异禀吧。我听那说书的说，小时候天生异象的人都是神仙转世，我可能是触怒了天条的上界仙人，特来人界历劫。小孩懵懂无知，举手投居间有半分前世的仙家气度也说不定。”

　　“你扯淡呢。”方士谦白他一眼。

　　“呵，凡人是不会明白的。”小王笑。

　　于是他俩又干了一架。

　　由此可见，小王跟姓方的关系不好。且不说方士谦陈述的二人初遇的话是真是假，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好不仅体现在他们时常斗嘴，并且干架上，还体现在彼此称呼上。

　　比如，方士谦执着地让方圆十里认识他的小乞丐们叫他的全名。

　　“我祖上是阔过的。”方士谦摇头摆尾地跟小王说，“你看这名字里有个‘士’字，士农工商，我不能说是个老爷，好歹也是个少爷。这个‘谦’字也十分文雅。哎，你知道士字和谦字怎么写吗，叫声方哥我就教你。”

　　说完他也不等小王答应，直接去拽他的手，就要用指头在他手上划拉。

　　“谁要叫你，姓方的。”

　　小王眼里都是不屑，只肯管他叫姓方的。

　　他觉得方士谦这人矫情得够呛，祖上过阔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就算这条街上的小孩子们都给他面子叫方哥，他也还是个给人跑腿的。

　　像他自己就洒脱得多，大家都管他叫小王，尽管俩字叫出口街上十个人里有五个回头的。

　　而且这姓方的也太看不起自己。“士谦”两个字他早就偷偷问过林杰，他会写的。

　　不过他还是没有甩开方士谦的手。

　　他任他拉着，看对方脏兮兮的手指头在自己脏兮兮的手心上一笔一笔划拉。

　　你知不知道我名字怎么写，我也教教你？

　　他很想这么说，不过还是矜持地忍住了。

2　　

　　小王没叫过方士谦方哥，不过他确实叫过另外一个人哥，还是特真心实意那种。

　　那人就是林杰。

　　林杰是方士谦带着小王走街串巷时碰到的。当时小王和小方都不在现在这条街上，他们居无定所，摸爬滚打这个街区待几天，那个街区混一阵儿。

　　直到他们碰到林杰。

　　林杰是他们这片最大的孩子，说是大，其实也没大多少，顶多从儿童长到了少年。不过以现在的局势，顶着少年身高和脸足以到可以找到一些短工，比起翻垃圾桶和替人跑腿，也算得上正经营生了。因此虽然林杰也过得潦倒，却是他们这条街上的过得最好的。

　　同时他也是最负责和任最慷慨的，每次都把带回来的吃的分给这条街上其他小乞丐。

　　小乞丐们穿着破烂的衣服围着他叫林哥，他们大多只到林杰大腿那么高，有的只到膝盖。这些小孩子太小，除了自己翻垃圾，乞讨，没人雇他们干其他活计，只能靠林杰接济。

　　林杰大部分时候不会让孩子们失望，他会笑着从怀里掏出吃的分给他们，有的时候是馒头，有时是饼子，偶尔甚至还有半颗糖。那些小乞丐们眼巴巴的围着他，像刚刚孵出壳的雏鸟嗷嗷待哺。

　　曾经小王就是雏鸟中的一员。

　　后来他再长高一点，就能自己干跑腿的活了，很自觉地退出了排队领食的队伍。他觉得林杰牛逼，一声林哥叫的真心实意。

　　“如果没有林哥，我早就饿死饿了。”小王跟方士谦说。

　　“屁，有我在还能让你饿着？”方士谦不屑。

　　“你滚吧。”小王说。

　　方士谦比他大是事实，但也大不了多少，他估计也就一两岁。小王真心实意觉得方士谦在吹牛逼。

　　他们住的这条街道事实上是两边店家的后院墙围起来的，本就又窄又破，平时没人走，不知什么时候被流浪的小孩儿们看上，搭起了高高低低的窝棚，从街道入口看进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窝棚将本就狭窄的阳光一挡，整个街道就更加晦暗不堪。垃圾倒是少，有垃圾要不被他们吃了，要不被他们卖了。地上能见的全是尘土，晴天满街乱飞，一下雨全是泥塘子。在这街道里打滚的小乞丐们也是灰扑扑的。

　　住这儿的小乞丐不少。一方面是因为有林杰这个大善人，另一方面是因为流浪汉之间也有竞争，他们这帮小孩儿拼不过成年乞丐们，只好退居到这里。那些宽阔的、车来车往的、在跟前摆个破碗就有人投钱的繁华街道是轮不到他们这帮小弱鸡去蹲守的。

　　据小王所知，上海的小乞丐们大多聚集在为数不多的几条街道上，那些街道大部分的情况都跟这条相似，安静、阴暗、密密麻麻住着一窝又一窝小崽子们。

　　剩下的小流浪汉们，要不比他们幸运，有大人带着，要不比他们还要惨，跌跌撞撞消失在这座城市的晨曦或者黄昏中。

3　　

　　后来小王捡了个小孩，比他还小。

　　那小孩饿晕在他眼前，小王本来已经被世道千锤百炼的年轻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

　　小王捂着胸口，瞪着倒在他眼前那小孩。小孩一动不动。

　　事情不该这样，小王想，他自认自己的心就像石头，是不会跳动的。

　　他继续瞪着那小孩，小孩一具死尸一样躺在路上。

　　最后小王还是叹了口气，拖起那孩子的脚，一点一点挪回了自己的窝棚。

　　方士谦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这谁？”他问。

　　“不知道。”小王很镇定。

　　“你要干什么？”

　　“看他可怜，救回来了。”

　　“看他可怜！”方士谦睁大眼睛，“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可怜？他可怜，我们不可怜？你脑子出问题？”

　　“他比我们可怜。”小王依然很镇定。

　　“比我们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方士谦说，带着难得的严肃，“王杰希，你怎么回事，我没发现你思想上还有这种问题。过来我跟你好好谈谈。”

　　小王很顺从地走到方士谦面前，两人都坐下。他已经在方士谦回来这段时间内想清楚了。

　　“姓方的，我不会救所有人，我就是看他顺眼，就救了。以后不会了。”小王说。

　　他看方士谦还板着一张脸，就又补充说：“我发誓，我对天发誓，以后不会了。”

　　方士谦说：“你这个理由不能说服我。我不要你发誓，什么叫看着顺眼？你以后要再看着顺眼一次呢。”

　　小王说：“不会的。我们现在状况还行，凑合着还能加一个人。再多了肯定都饿死，我不会犯傻的。”

　　方士谦瞪着小王，非常想向他指出他所说的“我们状况还行”也就是一天两顿，其中一顿还是稀的的那种“还行”。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还能加一个人这种结论的。

　　方哥很想摇晃小王的肩膀，把他长歪了的脑筋摇回正轨。

　　不过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小王看方士谦沉默半天没说话，难得的有些焦虑和慌乱。正在他想说“要不还是算了我把他送走”时，方士谦终于开口说：“你是认真的？”

　　他声音很低。

　　“……是。”小王说，声音比方士谦还低沉。

　　方士谦长叹一声，站起身胡噜了一下小王的头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碰到你这么个冤家。”

　　小王坐着没动，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渐渐明亮起来。他只听方士谦又紧接着说道：“说好了他归你管啊，我可不会照顾小孩儿。”

　　这个小孩子就这么留在了方士谦和小王一同居住的窝棚里。好在小孩长得瘦瘦小小，方王二人也都是抽条的年龄，一个比一个瘦的像竹竿，增加了一个人的窝棚并没有显得拥挤，反而更有人气起来。

　　这小孩醒来后说自己叫高英杰，方士谦就管他叫小高，小王则叫他英杰。

　　“英杰，为什么你叫他英杰，从来没听你叫过我士谦。”方士谦跟小王抱怨。

　　“什么士谦，你肉麻不。”小王说。

　　“那也没听你叫过方哥啊，这个总不肉麻了吧。”方士谦从不放弃哄小王叫他哥的尝试。

　　“吃你的饭吧。”小王说，一边把半个鸡蛋一分为三。

　　他认真比较了一下，把最大的那块给了高英杰，中等那块给了方士谦，最小的那块搁自己嘴里。

　　方士谦看他这样，深觉自己失宠于小高，不过他看小高那瘦得跟骷髅似的脑袋，还是决定吃人嘴短，吧唧一口把中等鸡蛋吃了，不说话了。

　　林杰知道方王二人新捡回来个小孩儿后，还特意跑过来问方士谦需不需要帮助。

　　“不用了。”方士谦当时紧紧拉了小高在身后，对林杰说，“这小孩我们自己养，养得起。谢谢林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