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王 = 方→王→林；

　　#林王BE，方王HE。HE我没写到，但肯定是HE的……

　　#短篇一发完。

　　“嗯，我们赢了。是的，你过来吗？……好，到时候我去门口接你。”

　　方士谦看着王杰希挂断电话，对方脸上是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温柔笑容。

　　“林杰队长的？”他问。

　　“是的，队长说他待会儿过来，晚上一起吃个饭。”王杰希回答。

　　他无疑是非常好的表情管理者，刚刚点亮整个脸庞的笑容已经淡下去不少，只在飞扬的眉梢眼角还能看出些许。

　　方士谦突然觉得心烦。

　　“我们赢了，你要对他说了吗？”他说，然后觉得这个说法不太合适，改了个称谓重复道，“你赢了，要对他说了吗？”

　　“说什么？”

　　“表白。”

　　“什么？”王杰希快乐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眼睛里是一瞬间的空白，“……不要开玩笑。”

　　“你知道我没开玩笑。”

　　方士谦右手食指在翘起的二郎腿上一下一下敲打着。他坐在椅子上，从下而上看王杰希，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挑衅的眼神。

　　“我是你副队，你怎么想的我还不清楚吗？”

　　两人对视。慢慢地，王杰希脸上由林杰电话带来的笑容一点一点褪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算了，这不重要。你打算做什么？”

　　他换上了平时分析对手时谨慎又警惕的神情。他和方士谦在第四赛季前的关系着实不好，但随着他的转型和彼此相互了解，现在他们已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不错的朋友”。但是即便如此，对方有时出乎意料的孩子气的举动和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还是让他难以预测。

　　就像现在。

　　“没打算干什么。”方士谦收起了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向后一靠，懒散地瘫在了松软的皮质座椅中，“看你暗恋林队够辛苦的，如今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日出，想着提前祝贺一下。哎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要今天表白？”

　　“是，没错。”

　　“哦，那祝你成功了。”方士谦缩在座椅中鼓了几下掌，声音稀稀落落的，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嘲讽。

　　王杰希掂量了一下他副队平时的风格，觉得这掌声和祝福八成是真心的，也就回了一个礼貌又带着几分真心的笑容：“我先谢谢了。”

　　他还想开口说什么，但是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人是林杰，王杰希抓起手机走向窗口，看到林杰就在微草门口冲他们这个窗户挥手。

　　方士谦先说话了：“林队来了？赶紧下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好。”王杰希挂断电话，向门口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又回过头来，“你如果有什么想问我的，回头我跟你说。”

　　“够哥们！行行你赶紧去吧，把林队领上来我也跟他说几句，好久没见了。”

　　于是王杰希不再停留，扭头走出了房间。

　　方士谦听着脚步声远去，将自己深深地陷进转移的靠背中。沉默半晌，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认命地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

　　王杰希已经走到楼下，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向林杰走过去，熟悉他的方士谦却能看出他的步幅比平时大，迈步频率也高不少。

　　他很急切，方士谦想。

　　他看着王杰希离等在微草大门口的林杰越来越近。林杰冲他挥了挥手，王杰希看到了，终于忍不住在最后小跑了几步，像是即使只缩短几秒钟，也要快些站在昔日队长的面前似的。

　　然后林杰摸了摸王杰希的头发，就像是他曾对他在训练营时做的那样。他们交谈了几句，王杰希背对着大楼，方士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能猜出那一定是轻松又平和的笑容。

　　就像林杰一样。

　　可能连王杰希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总是在注视着林杰，不知不觉间连自己的表情也有了一二分他的影子。这影子随着林杰退役逐渐淡去，但总能在他们偶尔联络时再次出现在王杰希脸上，鲜艳得仿佛跨越了时间。

　　王杰希刚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方士谦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像白痴一样，完全有失新晋冠军队长的水准。

　　因为你一直在看他，而我一直看着你。

　　他看着王杰希拉起了林杰的手腕，向着微草大楼走来。

　　

　　当天晚上微草所有现役队员外加已退役队长林杰一起去吃饭。这是所有人难得被允许喝酒的时刻，众人一直闹到快十点才收摊。

　　王杰希并没有喝多少，他妥帖地安排好代驾将队员们送回俱乐部后，酒店门口只剩下了他、林杰、方士谦三人。

　　林杰因为酒精过敏，也没喝酒。他站在初夏带着凉意、又暖融融的夜风里说：“杰希，到这里就行了。我没喝酒，自己开车回去。”

　　王杰希看着他柔和的笑容，难得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好的，队长你慢点——嘶。”

　　方士谦就站在他旁边，毫不留情地踩了他一脚，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方士谦说：“咳，两位，我突然想到我有点东西落在楼上，回去拿一趟，马上就回来。”说罢对着王杰希挤眉弄眼一番，潇洒转身。

　　两位微草队长目送着他们共同的副队打开酒店的玻璃门，消失在装饰的金碧辉煌的电梯里，又齐齐回过头来，无言对视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林杰先开口：“士谦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挺好。”

　　“他这几年成熟了不少。”王杰希简短评价了一下，然后转移了话题，“队长，我有话想对你说。”

　　“哦？想说什么？”林杰对着他微微转过身来，做出比闲谈更加认真的倾听的样子。

　　王杰希看着林杰。他总是这样，对人温和有礼，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被看中的，又不会给人太大的压力。一句早在心中翻来覆去无数遍的话很自然地脱口而出：“队长，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也很喜欢你。”

　　“不是那种喜欢，你知道的。”王杰希上前一步，认真看着他，“我喜欢你。”

　　王杰希认真起来的目光被所有除了方士谦之外的队员评价为“让人极有压迫感”，然而就在这样的目光下，林杰仍然是笑着，就像他今天在微草门口见到王杰希时露出的笑容一样。

　　“杰希，你能喜欢我，我很高兴。”他说，“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三年前，在训练营。”

　　“那时候你十七岁，是吧？就好像昨天一样。”林杰露出怀念的神色，“当时我也才二十……这么说来，我们只差了三岁。不知为何总觉得你像我徒弟一样，你跟士谦都是，差着一个辈分。”

　　“但是我们实际上确实只差三岁。”王杰希说，“你会这样认为，是因为电子竞技行业更新换代快。抛开这个行业来说，我们几乎可以算是同龄人。”

　　“真是像你说出的话。”林杰伸出手摸了摸王杰希的头发。平时王杰希会很享受他这样的动作，但现在他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林杰又说：“我们少年时经常会将憧憬和其他的感情弄混，你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平时吃住都在一起，难免会让你误会自己。”

　　“不会。”王杰希立刻否认，“我跟方士谦也吃住也在一起，没见我们对彼此有什么想法。”

　　他很想再加一句“因此只有你是特别的”，但是又怕逼林杰逼得太紧，就没说，只是抿紧了嘴，眼底难得透出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淡淡忐忑。

　　“杰希……”林杰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王杰希的目光，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你的心意我无法回应，我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她。”

　　“……我明白了，祝你们幸福。”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王杰希的脸色没有变，应答也流畅无比，“我会好好调整自己，你不用担心。你也不必有什么负担。时间不早了，队长早点回去吧。”

　　林杰又看了王杰希几眼，不放心的加了句：“你率领微草取得冠军，做到了我没做到的。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放心吧，我没事。”

　　“那你多保重。”

　　林杰很快走了，走到远处还回头看了看，对依然伫立在门口的王杰希挥了挥手，就像他下午在微草门口见面时做的一样。

　　不一会儿方士谦出来了，两手空空。王杰希看他一眼，也没问他去拿了什么，就说一声：“走吧。”

　　两人上了出租，王杰希一直看着窗外，方士谦多了解他，看这样就知道没成。但“没成”也有好几个分支，不知道是彻底没戏了，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可能？

　　他心里好奇得很，行为上却不敢妄动。路程都走了一半了，才打好腹稿，结果他刚清清嗓子，王杰希开口了：“他有女朋友了。”

　　“啊？——哦，那真挺糟糕。”

　　“没什么糟的，能看出来。”王杰希头一直看着车窗外。

　　“所以你现在就这么放弃了？”

　　“再等等。”

　　王杰希现在惜字如金，方士谦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再等等，如果那个女孩让林队不开心了，他再出现在他面前也不迟。

　　方士谦一方面为王杰希的失败窃喜，一方面又替他不值：“你不能正面上吗，代替那个女孩的位置，如果是你，全力以赴也没什么不可能。”

　　“那女孩的位置是她的，我不会去抢。对他来说，我永远是……”他想说永远是微草的王杰希，那个让林杰骄傲的人，不过看了眼司机，还是说：“我永远是我，如果不是从这个身份展开追求，就没有意义。”

　　他这次说得长了一些，倒是典型的王杰希式的答案了，也如往常一样，惹得方士谦一阵恼火：拜托，追个人而已，让他一讲好像是什么宗教仪式一样。他就不能放下那些狗屁原则，痛痛快快干一场吗！

　　不过方士谦生气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正是王杰希吸引他的特质之一。如果他不这么想，就不是王杰希了不是吗。一时间他心里又愤怒又高兴，非常不是个滋味，最后只好学这人，也惜字如金愤愤吐出两个音节：“随你。”

　　王杰希终于肯把头从窗口扭回来，看着方士谦挑眉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假寐。留下方士谦被卡在当中，被王杰希那一眼撩得心砰砰直跳。他似乎想问的话都问完了，又似乎没有。就好像今天表白被拒的是自己一样，方士谦平时在草稿纸上划拉的一堆恋爱计划统统忘到九霄云外，脑中乱成一团理不出个头绪。最后他也只好闭上眼，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了微草俱乐部。

　　

　　第六赛季进行的如火如荼，微草势在蝉联，不过最后还是略输蓝雨一筹，屈居亚军。

　　比赛结束后照例是聚餐，林杰这次也来了。一向低调的前队长在酒宴正酣时一反常态地敲了敲杯子站起身。大家安静下来，林杰环视一下四周，以他一贯平稳的语调说：“这次输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我越俎代庖一下，说个好消息让大家高兴高兴，也算是减轻我们王队的负担。”

　　说罢他难得逗趣地向王杰希挤了挤眼睛，王杰希十分沉稳：“队长哪儿的话。”

　　“那我就废话不多说。”林杰举起了装着橙汁的酒杯，“我要结婚了，婚期定在今年国庆，欢迎大家赏脸参加。”

　　说完他一口气喝干橙汁，把杯底倒过来：“我干杯，你们随意。”

　　众队员们愣了一下，竟是今年刚入队的女选手柳非先反应过来，她兴奋地尖叫了一声：“林杰前辈要结婚了，好棒啊！我敬你一杯！”然后拿起酒杯倒了1/3，一口气喝干。

　　“不过前辈也太狡猾了，拿橙汁换我们酒水，不成不成，怎么着也得干两杯。”

　　女选手是联盟中的宝物，在场外向来是被优容的，再加上林杰性格温和，柳非也就大着胆子说了。果然林杰好脾气地又倒了一杯，一边倒一边还说“有道理”，然后喝干。

　　气氛瞬间被炒热，大家看柳非如此女中豪杰，自然也不甘示弱，你一杯我一杯敬起酒来。

　　方士谦第一反应却是看向王杰希。

　　在他意料之中，王杰希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因为在场都是微草队员，那笑容中还有点宠溺。轮到他敬酒时，他既没推辞，也没多喝，只比普通队员的1/3略略多倒了一些，不到2/3，然后对着林杰笑笑，说了声恭喜，仰头喝下。

　　方士谦狠狠盯着他，试图从那笑容中分辨几分真假，手中的餐巾纸都要被他拧烂。然而无论他怎么看，怎么用他丰富的经验分析，他都没看出半分虚假或伤心。

　　他还真是不后悔。

　　方士谦心中的小火苗又蠢蠢欲动，他站起来，对林杰说：“林队，我打进入微草就一直受你照顾，非常感激。你要结婚，我敬你三杯！”

　　说罢他把酒杯倒满，几乎要溢出，举起的时候泼泼洒洒了几滴在桌布和手上。他也不在意，一口气干了，一连三次，然后豪气冲天地一抹嘴，斜眼看坐在他旁边的王杰希：“怎么样，比某人够意思吧！”

　　王杰希没理他，林杰笑着打圆场：“我们微草的治疗就是豪迈堪比输出，依我看，下次冠军一定是我们的！”

　　“一定是我们的！”

　　“说得对！”

　　敬完酒的队员们都有些上头，叽叽喳喳附和起来。

　　方士谦一屁股坐下，三杯酒烧得他胃里难受，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大腿，就是不愿意服软去揉揉肚子。旁边突然冒出一把餐叉，王杰希夹了一块鸡蛋饼放到他盘子里：“你跟谁较劲呢，桌上数你喝得多。吃点东西垫一垫。”

　　他放下鸡蛋饼后又一只手无比自然地在他肚子上按了按：“难受吗？看你脸都白了。”

　　方士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难受，你给我揉揉。”

　　“……所以说，你拼酒出了风头，最后还是我受累。”

　　“不管，你是微草好队长，你要照顾副队。”

　　酒精似乎是开始透过他的胃渗透到血液里，方士谦平时别别扭扭说不出口的话一句一句说出来。他喝了三大杯白的，到最后几乎只记得自己絮絮叨叨地张嘴，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周围队员嘈嘈杂杂的谈话声，和王杰希一直放在他肚子上温暖的手。

　　当天他回宿舍就吐了个七荤八素。王杰希又是联系队医又是给他清理，还不知道从哪煮了热牛奶给他喝。

　　又是这样，方士谦几乎是难受得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时这样想，怎么林杰结婚，失恋的却像是他一样呢。

　　不过当他第二天睁眼，看到王杰希坐在他床边睡着的样子，就又觉得挺值。

　　王杰希睡的浅，方士谦刚弄出点声响就睁开眼。

　　“醒了？”他说。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吧。”方士谦一开口，声音沙哑，喉咙跟被锯过似的疼。

　　“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糟透了。”

　　“都多大人了，还跟小孩似的瞎闹。”

　　“我这是为了谁啊？”

　　“还能是为了我？”

　　“废话。”方士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自己隐隐替他向林杰出气的念头说出来，而是换了种更容易让人接受的说法，“你失恋了，伤心。我喝多了，伤身。你伤心我伤身，咱俩一对儿难兄难弟，也算有个伴。”

　　“哦，没想到你这么好心。”王杰希靠着墙笑了一下，“那还多谢你。”

　　方士谦看着他眼下的青色，终于从他的笑容里读出一点点疲倦和失落。在得知林杰要结婚后，他一直在寻找王杰希的负面情绪，并为对方完美的掩藏而气愤。然而此刻他真的找到了，心却狠狠抽紧了，挤出浓浓的酸涩，不知是给谁的。

　　“你……过来。”他说。

　　“干什么？”王杰希这样说着，还是很听话地凑近了他一些。

　　方士谦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向自己这边一拽。他力气很大，王杰希没有防备，直接摔进了他的胸膛，头磕在他下巴上。他小小叫了一声，按着床就要起来。

　　“行了，别笑了。”方士谦胳膊一圈，把挣扎着要起身的王杰希牢牢按进怀里，“挺难看的，给队员们看见了多影响士气。”

　　王杰希停止了挣扎，有些僵硬地靠在方士谦身上。

　　“你该庆幸只有我看到。”

　　方士谦说，就这么抱着他，一只手环着他的背，另一只手开始玩磕在他下巴上的头发。他把头发环在手指上，转几圈又松开，感受着跟它们主人截然不同的柔顺。

　　王杰希僵了一会儿终于软下来，靠进了方士谦的胸膛。他也回抱了他，手松松拽着他T恤的后摆。

　　“你也一样。”他说，声音因为脸埋在对方怀里而显得闷闷的，“宿醉一宿，难看。”

　　“要不说，我们是难兄难弟呢。”

　　“……谢谢。”

　　方士谦没有回答。他克制着自己不去吻上王杰希近在咫尺的发旋，只是尽情享受这个来之不易的漫长的拥抱。

　　长久地注视着一个人，性格也会变得相似。他似乎也被王杰希传染，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坚持。

　　林杰队长是比他快了一步，但那又如何。他会站在自己的位置赢得王杰希的心。

 　　

完

　　

*并不知道林杰多大，编的。